1.25.2007

偶然的暖意


呆站在黃鶴樓入門處, 感冒頭暈, 沒法子也沒興趣拾級登樓, 只圖尋個溫暖之地, 等待朋友遊畢高樓, 齊齊跳上旅遊車返回酒店沖涼睡覺。
入門處有一座小亭, 擋不了風, 卻至少避得了雨, 急急腳往亭裡跑去, 坐在冰凍的石椅上, 寒氣從屁股衝到腦門, 直打哆嗦。

亭外景觀倒是別有歷史蒼涼之美, 雨密霧濃, 朝遠眺望得見長江大橋下黃水滔流, 如果忽然有人拉起一闕二胡, 聽者恐必感觸流淚。 「茫茫九派流中國, 沉沉一?穿南北, 煙雨莽蒼蒼, 龜蛇鎖大江。黃鶴知何去? 剩有遊人處。把酒酹滔滔, 心潮逐浪高」, 澤東先生的句子湧上心頭, 但此時此刻四周寂靜, 終究沒有完全應景。
坐了不到兩分鐘, 抵受不了寒風, 瞄見十呎外有一個房間, 門敞著, 應可竄進去避冷。 那原來又是展覽廳, 擺放著十來座湖北奇石, 附照片, 向遊人訴說地氣之露。 我不管三七廿一, 把半邊屁股坐在其中一個陳列架的窄邊緣上, 雖然室內沒有暖氣, 總能隔開風雨, 讓我有機會閉目休息。

「很冷, 是嗎?」背後突然響起一把聲音。 嚇了一跳, 還以為石神不悅, 顯露將我驅趕。
轉頭一望, 見到一位戴著眼鏡的中年婦人, 手裡拿著掃帚, 應是這個小展廳的管理員。
嗯, 冷呀, 我是香港來的南蠻, 受不了寒呀。 我苦笑, 調侃自己。
「到爐邊來取取暖吧!」她放下掃帚, 引領我到展廳的另一個角落, 那裡擺著一台細小如電風扇的暖爐, 插著電, 爐裡的兩支管子燒得啞紅, 力度沒有太強, 我須把雙手伸到管前始能感受陣陣低微的暖意。 聊勝於無, 坐著, 暖著, 哆嗦也停了。 婦人站在旁邊, 端著茶杯, 邊喝茶邊跟我閒扯淡, 說說湖北的天氣, 談談香港的樓價, 我的心寒, 在無傷大雅的話題裡沉靜下來。

過了廿多分鐘, 門外響起一陣喧鬧, 朋友們遊樓而回, 我也站起來, 對婦人致以深切的道謝, 然後推門出去, 登車告別黃鶴樓。
沒遊高樓, 卻遇「貴人」, 這讓我對黃鶴樓增添了詩詞歌賦外的幾分好印象, 下回來時, 卻必已是「黃鶴樓高人不見, 卻隨鸚鵡過汀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