藺桂芳之夜
坐在蘭桂坊的一個club 的一個露天空間,
前有幻燈投射, 後有喧天音樂,我們被夾在中間的白色沙發上,
扯開嗓門說話,不到一小時已感喉嚨疼痛;三個鐘頭過後,
喉嚨像戰時被千百輛坦克車和運兵車輾過的滇緬公路,刮痕處處,
疲倦得似一條死得沒法再死的蛇。
安排是善意的,一位朋友想讓幾位外來作家看看蘭桂坊、看看什麼是clubbing,
而有人是抽煙者,故選此地。
換作平常, 這是最好的座位,因這是全場的焦點,
to see and be seen,坐在這裏的人,別說是穿著打扮應該經過精心挑選,
甚而連手勢、腿姿、腰款等每個pose 皆應刻意設計,
否則實在太對不起其他人的注視目光。
但偏偏,抱歉,幾位都是文學人, 波鞋與拖鞋,T-shirt 和布褲,
求求其其地坐在VIP 位,在嘈音的槍林彈雨下熱切辯論兩岸三地的文學生態,
所以,不是地點不對,其實是客人不對,是話題不對。
* * *
書展的樂趣於我已非買書。書本廿四小時趟在書店裏,又有網絡,
總有機會買回家靜靜細看。
平日機會較少的是能夠一口氣跟外地的寫作同業聚在一起,
在講座與講座之間,抽個時間,找個地方,
在煙和酒的助興下,交換信息,相濡以沫。
這個clubbing 的晚上有駱以軍、梁文道、胡淑雯、梁靖芬等。
駱和梁已經是從早上十點半開始聊了,早餐午餐晚餐,以至於clubbing 後的消夜,
長氣男,舌頭比夾在手指間的香菸長。
梁和胡也健談, 兒時往事,未來計劃,在現場的嘈吵音樂裏變成了另類音符,
那是文學人之間的獨特節拍,或許真的只有提筆的人才聽得懂。
極喜歡胡所說的幾句,
「寫作於我是一筆一筆地把在日常生活裏流失的integrity 找回來,亦是對現實生活的復仇」,
說時,她咬牙切齒,自有一番且看我拔劍的英氣。
Clubbing 之後再在翠華消磨了個多小時,都累了,
正值蘭桂坊散場旺時,只好在街頭搶的士,
各自返歸,各自帶著破啞的嗓門。
這是駱以軍在講話,
可惜, 真的太吵也太暗了, 拍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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