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9.2007

不可兒戲



董啟章兩周前在藝術中心辦了一個讀者會, 周日下午,美好時光,我去聽了,
靜靜地看他認真地對待聽眾、對待自己的作品、對待聽眾和自己的作品的關係。
真是好,香港有如此認真的作家。
有廿多位聽眾,除了我,都是十八廿二的年輕文學族,
急於知道作品的細節,勇於探問作者的心情,
小小的空間內,與已經算是「前輩作家」的董啟章溝通紫色的夢想。
場地在藝術中心的地庫一樓,坐著聽,聯想到文學創作在香港的低調景況,
深覺在這裏辦讀者會是非常非常適合的,因為,有著「地下文學」的隱喻況味,
像是不管地面人間如何熱鬧喧嘩,
總仍有一群年輕世代願意把生命花在冷靜的地方、體會文字的美麗。

會後跟董啟章略聊兩句, 他說《時間繁史》已經寫成一年,之後便沒再提筆,
時間都放在照顧小孩和閱讀思考之上。
我暗猜,他其實是需要創造、等候、找尋最適當的寫作狀態的來臨,
否則難以理順複雜糾纏的文字宇宙。

「寫作狀態」是阿城常用的字詞,他認為一個人必須在某種非常特殊的狀態下才可創作,
是故,他甚少提筆,非等到「狀態」來了不肯拔劍。
朱天心亦曾發出豪語,「我不會讓任何事情妨礙我的文學」,
意指決志保持寫作狀態的純粹性,文字非遊戲,而是生命。
太嚴肅沉重?
不一定。那只是為了抗拒輕率,選擇了一條路,便認認真真的往下走去。
作家的輕率,可以放置於生活的其他部分,例如吃喝,例如談天,但每當提筆,不可兒戲。

《時間繁史》是小說,但內容穿插了一些關乎現實的情節,
幾乎可以把一些人對號入座,想像出一番文壇八卦。
我猜,這可能是一本令一些人讀得很不高興的小說,
但在他們以外,其他人, 例如我, 想必讀得快樂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