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8.2007

出門



很喜歡小女孩這張在北京紫雲軒門外拍的照片, 低頭疾走, 抱著書, 彷彿不問世事。
這令我想起<疾走蘿拉>的戲名; 小女孩名叫 Wendy, 所以應該是「疾走溫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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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午後, 高信疆先生召了一輛出租車載我們仨到京城近郊, 先到一間意大利餐廳兜了一轉, 人太多了, 雖然風景好, 但不想坐下來, 改到不遠處的紫雲軒, 那造型有如秦宮, 前後舖滿白色碎石, 氣魄在柔和裡有莊嚴, 令人踏進室內,走於雲石地板上, 小心奕奕, 彷彿不敢驚醒睡於地庫的古代幽靈。

那個午後, 她們各據一桌一椅看書, 從下午三點看到黃昏日落, 我與高先生另佔一桌, 喝咖啡, 抽雪茄, 談事談人談書, 他問我讀過<傅山的世界>沒有, 我有點慚愧, 說尚未, 當晚立即到北大旁邊的「萬聖書園」買一本, 返港後急急補讀。
傅山的世界, 中國書法的世界, 文人的世界, 美好的世界。 怪不得高先生在書頁裡留連忘返。

高先生說打算跟朋友在北京租一塊地, 找九位朋友, 建屋於上, 那便可以日夜論道了。 於是我在心裡開始有了掙扎: 老來, 是到台灣抑或北京好呢? 對這問題, 我大概尚有十年時間去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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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孩去過北京兩、三次, 被它的髒亂弄得有點怕, 故以後一提起中國, 便說那是一個「恐怖的國家」; 但其實, 她仍對長城的宏偉、王府井的小吃、紫雲軒的酸枝椅、潘家園的假古董、 紫禁城的真文物、798的藝術品感到著迷, 她不是不識貨的。
中國就是如此令人愛恨交纏。
第一次去北京, 小女孩幾歲? 我忘了, 好像是七或八。 牽著父母親的手, 蹦蹦跳地走下飛機, 那是寒冬, 有點瑟縮, 戴著毛冷帽, 彩色的, 彷彿從美國卡通裡走出來, 走進另一張中國古畫, 有幾分格格不入。
這個五月, 小女孩又要上京了, 但已經不是跟隨父母而是與幾十個同學一起出發, 那是學校安排的遊學活動, 找尋屬於她自己的北京; 不必再牽父母親的手了, 只須把手搖一搖、道個別, 兩星期後見。
第一次離家出門, 疾走溫娣, 希望她能在路途上認識清楚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