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9.2006

金觀濤


往聽金觀濤演講,
想起的是大學時代讀其<興盛與危機>,
像是忽然開了天眼, 發現用量化概念去看人文歷史的樂趣.
那時代很是亢奮, 在社會心理學的課上,
寫研究報告, 套用金教授的模型,
自覺已經掌握了中國千年歷史.

金教授長得朗秀, 說話略帶不安的神經質,
有點出我意料之外.

4.28.2006

林青霞


她傳來的照片,
登在周日明報世紀版.

多美的一個人,
多麼的, 優雅.

余秋雨


在電台訪問余秋雨,
他顯然很在介意明報世紀版曾經刊登金文明的文章.
他說, 金文明後來承認自己是"想當然耳",
對他的指摘, 毫無根據.

我對余秋雨說, 無論如何, 我在香港經常"冒險"維護他的名聲.
每次有人說余秋雨這樣那樣, 我便引述他在<借我一生>書末的話以作辯護. 余秋雨在書裡表示, 誰能提出黑材料以証明他在文革中做過壞事, 他願意捐出稿費和公開道歉.
有此勇氣, 理應獲得 benefit of doubt,
否則, 沉默都來不及了, 還敢擺下擂台?

4.25.2006

被罵


回校演講, 心情興奮,
時間掌握不好, 後來校長上台致詞,
也直接說"這可能是馬博士講得最差的一次".

在校時, 沒被校長罵過, 畢業了廿六年,
卻被校長罵了.
感受也很奇妙.

這是 4A 班房. 人去樓空了.

走廊


在小學和中學部之間有一條窄長的走廊
有圖書室, 科學室, 美勞室,
燈光昏暗, 很嚇人.
這麼多年了, 直到現在, 不騙你,
我仍經常夢見自己置身於黑暗的走廊上,
手足無措.
這次回母校演講, 特別再走了一趟,
走廊裝了很亮的燈, 鬼魅魍魎, 都不見了.
且看以後我的惡夢是否也會不見了.

操場



學校很小, 只有一個小操場.
就在這裡踢球, 跑步, 做了十一年的少年夢.
操場內, 有一道牆, 我們喜歡往上衝.
那時候覺得操場大得像全世界.

禮堂


十一年了, 在這個禮堂內,
每天要唱佛歌和合什鞠躬.
即使一切忘了,
依然記得牆上貼的四句:

諸惡莫作
眾善奉行
自淨其意
是為佛教

好老師


中五時, 勞老師教我中文.
重到母校, 重遇了, 仍是那麼溫柔諄厚.
他是我見過的最斯文的香港人.

我的西裝領子翻起了,
上台時, 勞老師輕輕伸手替我將之按好,
沒說半句話.
多麼 warm and nice.

令我難過的是, 如今的我看起來比老師更老.

4.23.2006

黑社會



少年時代曾經迷戀黑社會詩句,
好像有這樣的一段:
你說我流不是流
山河萬水任長流,
低頭飲過山河水,
你說我流你亦流.

在灣仔修頓球場長大,
那是黑社會的天下.
快樂是, 從來沒人踢我入會.
但懊惱亦是, 從來沒人踢我入會.
連黑社會都不屑於有我,
叫我暗暗自卑了好多年.

好女子


去完馬來西亞,
有人寫了這樣的一段文字: 南洋女子.
---------

在馬來西亞,看到的女性友人,都素樸的令人羡慕。
不管老少,都不化妝,穿著棉衣長褲,皮膚曬得黑黑的,矯揉造作的入不到她們的國;嬌聲嗲氣的進不到她們的圈。 就像馬來西亞的自然景觀,大株大株的橡樹、高聳入雲的椰子樹、芭蕉園紅樹林,一切都大氣大派,好似,我那失落已久的原鄉夢想, 又突然返回來招呼我,叫我低慚不能自己。

她們可不會跟妳客套,一步一印都那麼誠懇意實,用不那麼字正腔圓的國語,說啊說啊的,叫妳放下心來,跟著這樣的好風好水好女好人,我道別時,真想來一個九十度的鞠躬,謝謝她們,禮失求諸野,而原來好女子,在南洋。

長大了?


感謝 E 送來哈利波特廣告牌
五呎八吋, 比小雯高.
但她的興奮遜於我的預期.
畢竟, 長大了,
生命裡永遠有更多的其他值得期待的興奮.

龍應台


往聽龍應台演講副刊問題,
感謝她對香港副刊充滿期待的批評.
如果外來和本地的知識分子都像她,
香港副刊便必不止於此了.

每回演講, 龍應台都像精準的廚師.
這次端出的是一根德國香腸,
咬下去, 牙齒都是香味.

4.19.2006

無聊


電腦待修,
在辦公室內無聊等候,
順手對鏡按鍵, 看看自己到底有多無聊.
真的無聊啊.

note


下午喝咖啡, 構思一份刊物的內容,
隨手在餐紙上寫筆記.
這陣子我發現,
原來小雯也像我, 習慣在紙上用圖表來分析思緒.

4.18.2006

Orhan Pamuk


讀完帕慕克的伊斯坦堡.
他來城大演講時, 我曾目睹風采,
神秘的眼睛, 卻堅定知道自己想做些什麼.

他寫城市, 說自己"一生不是對抗這種憂傷,
就是讓她成為自己的憂傷".
他寫城市, 說伊斯坦堡人就在廢墟裡繼續生活,
沒所謂正常不正常.

令我驚覺, 原來大可不必在廢墟裡看見羅馬.

書內一章寫專欄作家, 簡直是替吾輩說話.

kid



與父母吃飯, 他們說, 到山頂餐廳懷舊,
一客海南雞飯賣一百卅元, 貴死人.
遂找出小時候照片, 在山頂餐廳拍的,
與姐姐.

另一張, 好像是在沙田紅梅谷.
抑或是大嶼山梅窩?
我忘了.
四十年了, 當然忘了.

老照片



無意中找到兩張舊照,
是台大畢業那年, 進了雜誌社做記者,
同事拍的.
後來的一切故事, 都由這裡開始.

我也曾經花樣年華過,
也曾經, yes, 瘦過.

4.17.2006

他們說


無意中看到有部落格談及我,
想起美國企業家說過,
"你永遠不像別人說的那麼好, 卻亦不會像別人說的那麼壞",
於是, 笑笑便算了.

但看到一些人說年輕時因讀我的那些小專欄而對生命有了不一樣的選擇,
倒是窩心地歡喜.
寫那些文字, 正是想把自己想過的和迷茫過的跟比我更年輕的人分享.
產生了應是正面的影響, 便算達成了目標.

愈說, 愈似那個在美國的姓孔的小胖子所說的,
"我已盡了力, 無愧於心了".

讀完了


讀完<兄弟>下集了.
寫得有點誇張, 像一早就打算賣為電影劇本,
有些地方竟有周星馳電影的味道, 讓周星馳和葛優來演"李光頭",
最適合.

仍較喜歡<許三觀賣血記>, 最後一句,
"屌毛長得比眉毛晚, 但比眉毛長", 笑爆肚.
這次的最後一句是, "從此以後, 我的兄弟宋鋼就是外星人啦",
簡直就是周星馳對白.

後記倒是寫得感人.

http://www.my285.com/ddmj/yuhua/xd/index.htm

日記


讀鄭振鐸日記全篇,
七十餘萬字, 就幾乎是一個人的一生了.
鄭振鐸有許多日記, 寫完, 抄幾份寄給家人和朋友.
因此似是家書.
如果當時有 blog 這種東西, 他便不必麻煩了.

讀日記, 始知鄭振鐸愛"雀戰", 幾乎一周打五天麻雀.
如此生活, 哪來時間讀書? 怪不得只是買書和賣書.
寫作的人, 必須有拒絕娛樂的意志.
以前讀所有關於鄭振鐸的書和文, 皆沒提這點.

神秘


移動中的人總是最神秘.

coffee


yummy....i love coffee.
沒有咖啡, 廿四小時都像黑夜.
喝一口咖啡, 太陽忽然出來了.

終身監禁


有一隻小烏龜, 養了幾年.
其實很可憐, 等於被判無期徒刑,
而且是單獨囚禁, 在籠裡, 沒電視, 也沒書報.
如果我是牠, 寧可自殺.

newspaper


早上通常會讀這些報紙.
在陽光下讀來, 心情會比較輕鬆愉快.

4.16.2006

陸先恆


在電視上看到劇片我老婆係大佬,
男主角有七分似陸先恆.
過世的朋友, 最善良的朋友.
偶然遭逢困難, 我仍在心裡想想,
如果我把問題拿去問陸先恆, 他會給我什麼建議?
他自己又會怎樣做?
或多或少, 總有啟發.

猶大



<猶大福音>說猶大可能跟耶穌"合謀",
奉耶穌之命, 出賣他, 成全他為宗教烈士.
聽來真像愛情. 無論是結合或分手,
都非一人所能造就. 必是直接或隱藏地,
是兩人的"合謀".
若無合謀, 便不可能成為愛情, 也不可能分得了手.
卻很可能變成可怕的悲劇.

4.12.2006

兄弟


余華的書出了下集
正在手裡讀.

第一章說的是弟弟為哥哥出頭,
把一位"知識分子"打了一頓,
把他打成"勞動人民".
我想, 情節發展下去, 必是兄弟翻臉.
看我猜得準不準.

烈火



<號外>雜誌創刊卅年, 追逐流行的心靈永遠不老, 它像潮流浪頭上的一尊聖杯, 杯裡湧起熊熊火焰, 永遠有一代接一代的年輕人圍著聖杯, 手牽手, 嘰哩嘩啦地唱歌跳舞。
這個「號外族群」, 優雅地, 像無所謂卻又像煞有介事地, 透過一份刊物把自己跟流行長久掛勾。


對於<號外>, 在七十年代才初懂流行滋味的吾輩最感印象深刻者, 自是那以劉德華、黃日華、苗僑偉、湯鎮業、梁朝偉等作為封面人物的幾期專輯。 這批本土製造的明星偶象, 當時都是初出茅廬的新紮師兄, 像幾匹剛剛踏進沙圈的嫩馬, 仰頸嘶鳴, 揚蹄踢土, 急不及待搶閘衝向不知名的未來遠處。 雜誌主編慧眼識英雄, 隆重其事地逐一敲鑼打鼓, 乍看是替他們宣傳, 實際上是向讀者大眾預告了一個流行世代的誕生。 在往後的廿多年, 本土影視娛樂界果然牢牢記住了這幾個名字。

湯鎮業? 是的, 湯鎮業。 他是「五虎將」中發福得最快最早的一人, 但在這之前, 他其實是「五虎將」裡最耀目亮麗的一粒星星。 前幾天為了慶祝創刊卅年, <號外>特地在大會堂重映由譚家明執導的<烈火青春>, 戲裡的湯鎮業穿著超短熱衭, 一對結實但細緻的腿有如希臘雕像般頂天立地, 如果不是心理作用, 我們似乎看得見另一位演員張國榮在旁偷瞄, 並且在喉嚨間咕一聲吞下口水。

湯鎮業的眼神, 至少在那年輕的日子, 宛若點燃在沙灘上的蠟燭般浪漫, 閃閃爍爍, 很能誘使女人去捕捉, 然後把燭火抱在懷裡, 像愛撫嬰兒一樣哄他入眠; 即使他對你說了世上最嚴重的謊言, 你也認了, 也會原諒他, 因為只要他肯對你說話, 你便心滿意足。

相形之下, 那時候的梁朝偉和張國榮猶在摸索自己的風格, 渾身上下的荷爾蒙找不到爆發出路, 憋著、忍著, 眼神裡流露著難受的心情。

<烈火青春>說的是一群年輕人於一夜之間的盲動闖禍, 其實廿多年的現實青春也不過短如一夜之間的故事, 差別只在於, 有些人被烈火燒得遍體鱗傷甚至溶解毀盡, 前塵面貌再難辨認; 有些人則由於努力也由於運氣而被烈火慢慢烤鑄成一座銅像, 當流行褪色, 他仍屹立, 至今仍受頂禮膜拜。

初看電影之時你也許仍是慘綠少年, 再看電影之日你已是迎向初老, 但你也早已超越了感傷的年齡。 步出大會堂, 雲淡風輕, 你只是記得某年某月的某些情懷, 再無所謂快不快樂。

青春


大會堂演<烈火青春>, 廿多年前的片,
那時候的湯鎮業, 比張國榮美麗.
我在一個地方見過湯鎮業一次, 那雙眼睛,
勾魂一樣.
遺憾的是, 人生像長跑, 他落後了.

陳冠中是編劇之一,
回了香港, 跟他在銅鑼灣喝酒聊天,
八點多坐到十一點多, 很盡興.
生命裡找得到對嘴的人, 是福氣.

他以前說過, 導演超支, 製片受不了,
乾脆自己來, 讓所有演員在結尾處一次過死去,
電影便可結束了.
像笑話, 但真實.

4.09.2006

王國


在曼谷登機前, 在餐廳內拍的報紙照.
很喜歡 Kingdom 這個字.
多麼的自豪, 多麼的氣派.
如果中國仍是一個 Kingdom, 或許有不少事情可以容易解決.
今天, 應是袁世凱四世執政.

我很絕, 一連三天在同一間餐廳吃午飯,
點相同的菜色.
像那年去倫敦, 亦是, 最後, 小雯受不了, 大叫救命.

散文選



台灣九歌每年一度出版小說和散文選集,
我的<周星馳三帖>, 被收入了.
http://www.books.com.tw/exep/prod/booksfile.php?item=0010324835
這篇文章分了三天在香港專欄刊登,
我將之合成一文, 略修改, 發表在台灣<中國時報>.
這其實是有關 雜文 vs 散文 這個無聊辯論的最佳研究個案之一,
在眼淺之人看來, 專欄有框框; 但在動筆寫作的人看來,
如果認真對待自己的筆, 眼中本就無框.
關鍵是怎樣寫, 然後, 找適合的平台發表.

這個選集, 其他作家有余光中, 楊牧, 龍應台, 楊澤, 楊照等等.
沈君山的那篇<二進宮>被選為"年度最佳散文", 實至榮歸.

余光中


到浸大聽了新詩朗誦會,
余光中, 鄭愁予, 還有香港的兩位自認多情的老詩人.
加上十一位年輕男女, 配以音樂, 是很寧靜的一個下午.

回家後在書架上想找廿多年前的舊版<蓮的聯想>,
小小的, 紫色封面的, 竟找不到, 心頭湧起一陣慌亂,
宛如失去了某年某月的某些寶貴記憶.
那是在輔仁大學對面的小書店買的, 收的都是浪漫情詩,
閱之誦之, 對著那時候的女朋友,
自己感動了自己.
猶記得站在街頭, 暗自念著:

等你 在雨中
在造虹的雨中
蟬聲沉落 蛙聲升起
一池的紅蓮如紅焰
在雨中
你來不來都一樣
竟感覺
每朵蓮都像你
尤其隔著黃昏
隔著這樣的細雨

4.04.2006

投票


在的士內往外看見選舉抗爭,
人們拿著標語奔跑, 遠處有轟然響聲,
不知道是否放槍.

小貨車頂站了演說的人,
激情吶喊, 歷史在此輪迴.

池旁


在池邊曬了兩小時,
看見洋小孩玩耍, 若干年前,
小雯來此, 跟他們同齡, 也曾跟洋小孩玩.
小孩子不老, 永遠後有來者.

想到一些人,
他們包容, 容忍,
並不表示接受.
只是不忍心放手.

gloomy sunday


住在酒店卅七樓,
上網聽 gloomy sunday.
不能聽, 一聽就想縱身跳下去.
怪不得這是自殺的歌曲.

old and young


在一間有現場演唱的酒吧坐了一夜,
兩杯威士忌, 一瓶啤酒, 三根雪茄,
然後慢步回酒店.

酒吧內, 洋人與泰國女子共舞,
都是水桶肚皮的中年人,
在舞池裡快樂地跳. 誰說青春喚不回?
其中一位應有六十多了, 越戰時, 或許是軍曹之類.
老了, 都可以很熱情.

一位泰國女子, 臉容應是疾病的扭曲,
但別有一番美態. 似笑非笑, 像笑自己或跟她跳舞的人,
又或是笑酒吧外的人不懂得來此找尋青春.

台上, 有泰國肥貓王唱歌. 感謝皮禮士利, 中年發福時仍獻唱,
留下可供旁人容易裝扮的外型.
若像張國榮般年輕死去, 想扮也扮不來.
貓王在台上唱歌, 我在台下, 低聲唱著許冠傑的廣東話版,
咪當我老襯....襯....襯襯襯....

很想跟他們一樣跳舞, 但一來無伴, 二來無膽.
上回跳舞, 應已是廿年前的事情了.

4.03.2006

舅舅


舅舅的店已經變成小醫院,
人面全非.
站在門外, 這許些年來的臉容湧然腦海,
好多故事真值得寫下來.
舅舅是樂觀的人, 生命的浪潮推著他走,
他就隨波而下, 比誰都自在快樂.

想起曾帶小雯在店的對面喝椰汁,
老闆娘不斷看她.
老闆娘老了, 她也, 長大了.

莫言



路途上讀了莫言的幾個短篇,

月光斬寫得好極了.

聽故事長大的人,

長大後特別懂得說故事.

north


從新山坐四小時車北返吉隆坡,
再搭小飛機去曼谷.
候機時, 坐在咖啡店寫字,
忽想傳來 its a wonderful world 的歌,
似在歡迎我再度出發上路.

最後一場


在新山的紐約酒店演講,
可能知道是此旅程的最後一場,
故額外投入認真.
但燈光把我的眼睛刺得很痛.
其後去吃宵夜, 盡情地吃, 因為, 要離開了, 用肚子裡的充實感覺來做紀念.

極南


來到新山, 對岸便是印尼和新加坡.
去了國家公園, 這是亞洲大陸的最南端,
算是天涯海角了.

往南出發, 南方之南, 忽然想起 R 喜歡的羅智成的詩集.

潮歌




到了小城麻坡,
拜候潮州會館,
兩位會館幹事之類, 二話不說, 上台高唱潮州歌曲.
有朋自遠方來, 這或是最直接的娛賓方式,
單純大方, 很有意思.
倒又令我想起小時候在電視上看過的潮劇.

那夜演講, 竟手舞足蹈.

door


十八年前來過此門前
至今仍在.
時間彷彿靜止於此.

馬六甲名字其實頗有道家意味.
道家有"六丁六甲"之說,
西遊記裡也有個六甲山.
香港旺角也有"六甲神算"之玄學家.
當初取此名字之漢人, 必是道人.


在馬六甲的三保山上,
找到了一塊明朝墓碑.
六百年了, 天地為証, 人間有過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