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1.2006

夜之馬六甲


在古城的小路上,
一間店的門外,
意外地拍了一張照,
竟然像從百年前走來的遊魂,
在尋路回家, 抑或是在感嘆已經確定前頭無路?

馬六甲




馬六甲的一間小咖啡店

十三種本地咖啡, 都不錯.

見到一張空椅子,

我坐到椅子上,

椅子不空了.

它應該謝謝我.

3.30.2006

施寄青


同行者施寄青,
寫的<走過婚姻>鼓勵女性獨立,
莫把婚姻和子女當成生活重心.
此書已成台灣女人的聖經.
問她, 若有年輕女子要結婚, 她會給什麼忠告.
她說, 會說, 結就結吧, 反正一定會離婚.

一路上, 她談了很多有關通靈人的事情,
不可思議, 卻又不由你不信.
她說去台灣, 一定要找她, 她會帶我去問問前世今生.

南洋下午有雷雨, 雨很大, 雨過後, 逛了清真寺.
也在寺外合照.
寺內石磚潔淨如鏡, 倒映了雨水, 像一潭靜湖,
美極了, 寧靜極了.

演講



替創刊的"亞洲眼"月刊做點宣傳,
開玩笑說, 對此一見鐘情, 因為姓馬的人做了封面,
感同身受.
跟張曉卿聊天, 他問, 明報有跟得上香港社會嗎?
我笑道, 我只擔心香港社會跟不上明報.

頭腦很快, 心地很直的報人, 他是.

吉隆坡


熬了四小時的華航小飛機,
抵達了, 照例頭昏腦漲.
接機的偉章和美雲都是南洋式的熱情,
彷彿認識了百年, 其實才第一次見面.
都是留台僑生, 倒有額外的親切感.
回到酒店, 放下行李, 醫飽肚, 已是深夜兩點了.
肚皮好漲, 味精太濃. 早上起床, 舌頭都麻了,
但仍須演講兩場, 也有一場訪問, 有得熬了.

3.27.2006

清晨鐘聲


那一年到馬來西亞採訪
碰上戒食月, 人們白天不吃,
沒力氣接受訪問.
一個夜裡, 迷迷糊糊睡到快天亮,
窗外突然響起喃喃聲音, 原來是清真寺外裝設了擴大器,
用極大的聲浪提醒大家起床頌經,
我正熟睡, 被吵醒, 心慌意亂,
張開眼睛, 完全不知道身在何處.
那種感覺, 恐怕就是中國人所說的"失魂落魄".
直到十八年後的今天, 有時候做事情擺烏龍,
我會笑自己, 一定是當天失去了的魂魄尚未找回.

馬六甲


要出門了, 其中一站是馬六甲.
十八年前去過, 坐在海邊, 遙想鄭和船隊出現的威壯場面,
當時沒想到, 十八年後, 鄭和下西洋六百年,
我又來了.

promise


去了林順潮醫生的婚禮,
見了一些媒體界朋友,
或許由於競爭激烈,
總有別來無恙的僥倖感.

婚禮上, 林醫生說他的母親被車撞倒而成植物人,
丈夫不離不棄地照顧,
五年後, 忽然, 她轉醒了.

好心的家庭, 值得有好報.

3.22.2006

自拍藍天


這幾天恍在谷底,
但心知肚明: 谷底? 還早呢.
生命的考驗多得很, 只是人有我有, 沒啥特別.
故, 想想去年在夏威夷拍的一張藍天白雲加大樹照片,
也就稍為好受了.

女主播



不小心被女主播在專欄內順帶提到,
有點心虛.
卻也想起基辛格常說: 我很怕別人稱讚我,
因為我不擅長於假裝謙虛.
又想到蕭伯納說: 我很怕別人稱讚我,
因為我總嫌別人稱讚得還不夠好.

找出阿扁競選連任時的照片,
槍擊事件後, 綠營仍在動員, 我在現場,
偷拍了一張這樣的照片.


hand of bronze
by Yojimbo

每天工作十三小時
早上起床, 手有點發抖.
看著它抖, 不受控制, 哀傷之餘也覺有趣.
它竟有自己的自主生命.
好幾回睡覺半夜轉醒, 發現雙手被自己緊緊壓在頭下,
以至發痺.
到底是想壓住一些什麼?
恐怕自己要傷腦筋想想了.

3.18.2006

infernal affairs


eli 替我換上了無間道配樂,
原來我又寫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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襯衫美學

〈終極無間〉終極加料,死去的復生重來,活著的遭逢新敵,加入了陳道明也加入了黎明,為讓各有戲份,劇情安排無法不採取交叉式多線演進,就像一杯本已很濃的咖啡再添兩匙咖啡粉,受得了的人固然覺得醒腦提神,心臟稍弱的人卻可能會喝得頭暈冒汗,也因此,報載有觀眾抱怨說劇情混亂,看不懂。
對這意見,劉德華回應得妙:「看不懂?再看一遍吧。」 這是很老實的答案,亦最有效。
〈終〉片劇情雖沿多線發展,兩位導演已算處理得乾淨俐落,如果不是中途去了廁所或顧著講手機,任何稍具正常心智的觀眾必應看得明白,抱著一頭霧水走出電影院的人只能怪自己不長進,就像背誦一篇簡單課文,除了再背一次,別無他法;其實值得好奇的倒是這類觀眾不知道共佔幾成,有機會做做民意調查或可看出香港特區的現實到底距離「知識社會」的理想有多遠。
這一年來的三齣無間電影把港產片推向新高潮,亦意外地替香港的男性造型豎立了新牌坊。前幾年的古惑仔系列流行的是爛撻撻主義,主角們出身於草根亦忠誠於草根,即使上了位,始終打扮得好像隨時準備來個街頭肉搏,圓領 T,西裝褸捲袖,鬆垮垮的無骨衭,儘管鏡頭沒拍到,卻幾乎可以肯定他們是著鞋唔著襪,再加上奇奇怪怪的江湖綽號,彷彿人人都是旺角金都茶餐廳的永遠榮譽會員。無間系列裡的男人卻是中產世界的好同志,先不論那些集集新款的手機和 palm,且看每位主角身上的襯衫,白也好藍也罷,衫領朝天筆直,領下的鈕扣緊貼胸脯,婉轉地宣示了男人心底那股不受控制的控制欲。
男人的襯衫向來是進可攻退可守的服飾,結上領呔走進會議室,解開粒鈕扣走進酒吧,或拚搏或放鬆,你是自己的主人,由你決定要不要偽裝或要偽裝到什麼程度;感謝劉偉強和麥兆輝,他們重新肯定了中產男人的襯衫權力美學。
而更重要的可能是:無間電影的男人都不再是山雞或大飛,他們有名有姓,並且連名帶姓地稱呼彼此。香港男人在電影裡從未如此受到完整尊重,做一個有名字的男人,其實是一種非常美好的感覺。

memory


最近讀 woodward 的書,
寫數十年來如何保護"深喉"線人.
深喉老了, 八十多歲了, woodward 拜訪他,
他幾乎完全不記得自己做過的所有事情.

列根老了亦是如此,
不記得誰做過他的國務卿,
甚至, 是的, 不記得自己做過美國總統.

豈不像<百年孤寂>裡的家族命運史預言,
再如何豐功偉績,
被風一吹, 光一照
終究煙消雲散?

3.17.2006

李安 x 劉德華


當天做主持, 李安 x 劉德華
原來百老匯電影中心的網站有片段精華.
http://bc.cinema.com.hk/zh/focus.jsp

3.16.2006

甘國亮



與"甘生"做了一次有趣的專輯,
名曰對談, 實為訪問,
因為, 無人能夠說得過他.
在他的語言裡, 你只能迷路.
魅力, 精準, 總是令人難忘.
這個專輯本來叫做"篤背山",
但又不一定.

3.15.2006

門外


門外是什麼光景?
牽著你的手
我便有了去看的勇氣.


忽然想起你的臉.
在西安, 古城, 秦王漢武唐太宗
統統去了, 但我們在.
是誰說過的: 死亡, 就是世界加上我, 再減去我.
無人倖免.

張愛胡說




張愛玲對胡蘭成說:
你總是容易感動,
但難於滿足.

3.12.2006

唐璜



去看劇時常會遇見一些可厭的嘴臉, 為免影響心情, 乾脆不去看; 要看, 也要遲遲才進場.

有人在看完唐璜, 說了這樣的話語:

莫札特的歌劇唐.喬望尼。也就是唐璜的故事。佈景很特別很美,服裝也好。但當我先說這些旁枝時,就表示這劇.....

唐在這劇裡老實說不是什麼情聖。是一個為了自己追求愛情(或肉體)而不擇手段的痞子,不管是老的少的胖的瘦的美的醜的,只要可以放在他那本愛情冊上的,都行。 可以說,他是一個完全沒有道德觀倫理觀的人。他脫離世俗而獨立存在,甚至可以此而殺人也沒有罪惡感。其中有一句他說的理直氣壯:我因為要對下一個忠誠,所以只好對上一個負義。 所以人人對他喊打,這樣差勁的男人,看來該千刀剮,萬刀割。

但,且慢,可別小看了莫札特,他用整個劇來刻劃的,如果只是一個愛情騙子,那只是道德重整委員會所做的事。 他,莫扎特,實則是對這樣一個隨心所慾的男人,表達他的敬意與同情。 那是天地洪荒之時,所創的無價值觀無道德心的物種。唐璜從不覺得自己所做有什麼是非黑白的對錯,他只是追求,一直到要死之前,他錯殺的司令官鬼魂還給他一個機會,要他悔過,過就不必死。

但唐璜說了:不。愛情騙子有愛情騙子的神聖的堅持。 終於握上了死神之手,走入最偉大的悲劇類目,成為眾多文學藝術悲劇人物的其中一個象徵。 那些自莎士比亞始,眾多劇作家筆下的人物,是那麼的有著人性與個性,而創造它的人,是帶著多寬廣或是公正的心理,去了解他筆下的人物。 那就是,慈悲心了。

其中唐璜有一個僕人萊波雷諾,他看不起他的主人,但他也了解他的主人,他為主人說謊,做替身,寫主人的女人名單。他在唐瑭的身邊,忠誠的服侍著。他見証著主人走向死亡的命定路途。這令我想起另外一個也有唐字的夢幻武士唐吉訶德,他也有一個僕人,桑丘。他們都不比他們的主人低下,因為他們跟隨並愛著他們的主人,因而,成就了次等角色中那溫柔的一面。我們深深妒忌,那種關心,是在現今的社會裡,再也找不著的義無反顧。

版面


今天的世紀版令我有點開心.
找了盧躍剛的一篇談劉賓雁的文章,
寫這文章, 是他被調離<冰點>周刊的十大罪狀之一.
我要求版面編輯, 把盧躍剛的照片放在頂,
並找盧躍剛寫了幾句作者註.
然後, 把劉賓雁的照片縮小,
找來 New York Review of Books 上的劉賓雁漫畫作主要配圖,
增加了版面的時代感.
文章起始, 則稱為 "世紀. I Have To Say".
所有安排皆算妥貼, 效果便好.
這, 就是編輯的功力.

另外在讀書版刊登了楊照的新書序言,
改題為"因為我相信手裡的筆",
又配他的"十年後的台灣"書摘,
副稿配黃念欣談蘇童.
尋書版亦有劉美兒談女性身體,
都很好.

編輯像下廚, 用心, 是一大要義.

身體


「如果我回顧我的小說,我看到一個簡單的標準在那裡。這個標準就是身體。不管如何,身體不是『那不存在的』,它存在的證據,就在於它感覺得到痛苦。身體和它的痛苦,成了對存在無盡懷疑的抗衡點。」

3.09.2006

謎底

下面有一則"心跳",
裡面說的某人, 對, 就是我了.

笑問客從何處來


父親到九龍城"方榮記"買肥牛肉到我家打邊爐,
想起, 某夜, 看完任達華主演的 PTU, 寫過這樣的一段:
----------

方榮記


PTU 的第一場戲在九龍城一間叫做「方榮記」的火窩店內拍攝, 銀幕上亮出招牌上的三個大字, 在戲院的黑暗裡, 你可能不知道我為什麼會默然笑笑。

那是我多麼熟悉的一間火窩店, 曾幾何時, 那可能是香港最有名氣的一間火窩店, 一個傳奇故事在一個熟悉的環境裡發生, 作為觀眾的我很難不產生額外的共鳴與親切。昔日的方榮記誕生於九龍城寨的窄巷之間, 兒時的我曾跟在報社工作的父執輩於下班後前往光顧, 那年頭確實非常花樣年華, 緩慢的節奏懶散的步伐, 夏威夷恤的口袋上插著原子筆, 花旗裝加上黑框眼鏡, 在幽黯的弄巷裡與友朋喝啤酒吃火窩便是忙碌工作十二小時之後的最佳享受, 兒時的我在父執輩的嬉談笑鬧聲裡窺探了人生的初階奧秘, 好像是暑假吧, 因為不必上課的緣故, 父執輩吃喝到多晚我便相陪到多晚, 夜, 漫長無休的夜, 比人生更長。


隱約記得九龍城寨的巷弄地面很濕很不平, 成長後的我訝然領悟那等於文學上的暗喻以比擬城寨的曖昧身世。方榮記的創店老闆有個外號叫做「白頭方」, 鬚髮皆白如雪崩後的遺痕, 嘴角經常叼著一根煙, 兒時的我甚矮小而他甚高大, 從低往上看, 他的上半張臉仿如隱藏於雲霧裡的神秘山峰, 高深莫測。而對小孩子來說更高深莫測的當然是他的赤手取炭絕技, 那年頭吃火窩用的仍是舊式小炭爐, 白頭方可以不靠任何毛巾或手套隔熱, 直接用左手執起爐上已被滾燙的窩子、再用右手慢慢撥執窩爐裡的熱炭, 溫度於他如無物, 畢竟靠溫度吃飯的人沒有資格怕溫度, 這是功架, 也是命定。


九龍城寨其後跟隨殖民年代土崩瓦解, 方榮記也搬了家, 白頭方也去世了, 第二代接班, 第三代也已經大學畢業了, 不再花樣年華的我偶爾帶著吾家第三代前往光顧, 店主相見不相識, 客氣地笑問客從何處來。 時移事往, 理之所當, 只有在觀看電影的剎那, 看見方榮記三個招牌大字, 味蕾忽起化學作用, 一股鮮嫩的肥牛肉香氣從牙底湧起, 喉嚨低低咕嚕了一聲, 幸好, 陶醉在光影世界裡的你聽不到也不在乎。

願望


三個願望

玻璃杯剩下半杯水
她正從外面回來
手上捧著一束太陽花
但是心房正下著雨
所以陽光悄悄的退場

許三個願望吧
她說
或許可以令事情變好
或許 更糟
反正已經沒有什麼可以期待了

綠色的植物全都枯死
但是蚊蟲和蟑螂則開始滋生
一雞死一雞鳴
反正廢墟正漸漸形成
她沒什麼好抱怨的
即使剛剛才排好命盤
都了無新意

是應該要把窗簾拉開
送走一些過去
但是她還是堅持著
一種姿勢

使回憶因為可憐這樣的女子
而留低

3.08.2006

察看


女子努力觀察天下
希望看見的都是美態.

13


馬小姐今天十三歲了.
三八的日子, 她的日子.
三八, 在台灣就是"八婆"的意思.
澳門大三巴的"三巴", 就是 St.Paul 的音譯,
三巴三巴, 聽來像三八三八.
我就笑馬小姐的學校名稱為"三八中學",
讀的學生都是小八婆.
她氣得瞪著我老半天.

3.06.2006

ang lee



得了獎, 應該高興.
可惜沒得最佳電影, 倒反映了美國主流的保守勢態.
早前在一個 party 上替這些人拍了一些照片,
我自己跟李安拍的, 不好看, 不放這裡了, 留著自用.
我拿起手機對狄龍先生說, "講幾句台詞聽聽吧".
"講什麼?" 狄龍問.
我答: "就講, 我冇做大佬好耐啦!"
狄龍大笑, 開口說話, 卻不是講台詞而是唸了四句
柳宗元的詩.
很有趣的一個人.
聞說他的花名是"道理龍". 總愛講道理.

3.05.2006

氣味


每個空間都有它的獨特氣味,
餐廳, 醫院, 郵局, 甚至學校.
醫院的味道在提醒你, 是時候停一停,
替自己算一下帳了.
恐怕天堂和地獄亦各有其味,
只是聞在不同的人的鼻裡, 感受又不一樣.

心跳


又想起一椿好笑的事情:
某人檢查心臟, 躺著, 胸前貼滿了測量儀器,
技術員忽然隔窗喊問: 一切妥當否? 是否有不舒服?
沒事啊. 某人回答.為什麼這樣問?
技術員說: 因為你的心跳突然變得急速, 跳得很亂.
某人不語. 心裡想, 只因看見了身旁的護士, 以及她的衣服.

nurse


躺在儀器上等候檢查,
幾乎睡著了.
一位年輕護士進室, 跟本已在的男技術員吱吱喳喳地說著醫院的人事是非,
把我從濃濃睡意裡拉了回來.
但我忽感好笑: 對躺著的人來說, 所有是非恐怕都無意義吧?
想起阿歷山大.
他下令, 死後要把他的雙手放置於棺木外面, 好讓百姓看看,
權貴如他, 死時, 手裡也是空空的.

錯字



世紀版上出現了標題錯字,
非常可笑, 令我難過了半天.
已經先後被四個人看過了版樣, 依然有錯,
不能不說是鬼遮眼了.
問題是剛好錯在訪問詩人的版面上,
詩是字的精煉, 豈容半分錯處?
想起村上春樹近作<東京怪譚集>的第一篇小說<偶然的旅人>,
恰巧, 講出來難以令人置信, 但又偏偏是真的.

3.02.2006

魔鬼


在澳門路環的老教堂內
張大春與馬家輝.
我笑說, 這是兩個需要救贖的人在十字架前合照.
也說, 或是天使與魔鬼, 但不知道誰是誰.

怎麼說呢?




在澳門開會, 等候發言時,
無聊地在紙上亂塗以及看書以及玩錶.
談創作, 唉, 要怎麼談呢?
限定在十分鐘內把創作之事說完,
這種行為本身可真是最偉大的創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