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1.2007

天台的青春



高清電視蓄勢待發, 畫面的清晰度將是目前的十倍以上, 也就是說, 色情電影即將邁入它的黃金盛世, 「纖毫畢現」不再是口號, 而是現實; 在未來的日子裡, 必出現專為提供高清播映而製作的色情電視, 有需求, 就有供給, 賠本的生意沒人做, 潮濕的生意有人爭, 市場定律, 誰都阻擋不了。

過去廿年, 電視機一直朝著薄身方向發展, 再過廿年, 待「紙熒幕」的技術普及了, 電視機必薄如一張塑膠紙片, 並且可以在不使用時捲起, 到了想看電視, 輕輕按鍵, 熒幕才從掛牆上「啜」一聲降下, 有如目前的投影機顯示屏。 到時候, 回頭望, 我們將奇怪為什麼人類曾有一段很長的日子能夠忍受家中客廳擺放著一個大大的東西叫做電視機。

有幸經歷過「電視新石器時代」的人, 憶起舊事, 或會失笑。

早期的電視機又厚又重如同一個足供歐遊十四日使用的行李箱, 沒有遙控裝置, 轉台或調音皆須動身趨前以手操作。 小時候家中經常無人, 剩下肺病嬴弱的外婆, 無法動來動去控制電視, 我乃發揮小聰明, 找來一支長長的竹桿, 用布把兩端略加包紮, 便是一根「遙控器」, 家裡客廳狹窄, 外婆躺在沙發上, 用兩隻手握住竹桿, 像釣魚一樣, 轉台調音皆成易事。 信不信由你, 我曾是家中的「陳易希」。

七十年代的電視廣播收訊很不穩定, 常有「鬼影」和「雪花」, 但奇怪地, 往往用手重拍幾下機身, 影像立即重現。 如果「嚴打」不行, 便要跑到天台調整天線方向, 把那根像魚骨般的鐵線往左或右移動, 然後回到家裡, 看看是否奏效, 若不行, 還得再往上跑, 再次移動天線, 如此這般直到成功, 可是經常坐下收看節目不到半小時, 畫面又不清楚了, 唯有一切重來, 再一次跑上跑落。

苦雖苦, 那年頭的香港空氣沒有太差, 也沒有屏風樓, 站在天台上, 眺目遠望, 樓房錯落, 景色是樸素但開闊的。 奇怪, 連月亮也特別圓特別大, 似在邀請年輕人往高飛去, 尋覓屬於自己的頭上一片天。

但恐怕這只是我的錯覺, 也是我的記憶有誤, 我只是懷念那歲月, 因為, 裡面有自己的青春。

又是, 甘生






坐在台下觀賞胡恩威新作<香港電視風雲>, 鄰座湊巧遇上甘國亮, 台上演員忽然拋出一個問題, 「你上一次趕返屋企睇(口既)係邊齣電視劇?」, 我幾乎忍不住伸手過去跟甘先生握一握, 以示致敬。

是甘國亮的劇, 當然也只是甘國亮的劇; 自此以後, 我便沒對電視劇著迷過。
甘氏出品的一大特質是驚喜百出, 用當下流行詞彙形容, 就是「你估佢唔到」, 對白與對白之間完全切斷了罐頭式的例牌關係, 像外太空飛來的流星, 你永遠抓不準它的滑行軌道, 而當它出現眼前, 你會因為它的炫麗而目迷耽美。

那年頭沒有什麼 DVD或 BT 下載, 連錄影帶亦只是初見之稀有品, 所以對於喜歡的電視節目便如對待熱戀中的情人, 必須第一時間親身接觸、必須限時限刻坐到電視機面前, 付出耐性, 靜心等候, 跟它共度可能永不重臨的六十分鐘。 那年頭的生活字典裡沒有 replay 這個詞彙, 一次, 就只是一次, 像電影<獵鹿者>裡說的 one shot, 觀眾與電視之間有著值得非常珍惜的神秘聯繫, 雖未至於「刻骨銘心」的肉麻境地, 卻已至少深刻難忘、回味良久。

因此在值得回味的記憶裡, 除了有甘氏劇集的笑點內容, 尚有趕路回家看電視的那種焦灼心情: 下課後, 補習後, 坐在電車上層, 從筲箕灣搖搖晃晃往灣仔進發, 傍晚, 路塞, 電車走得特慢, 心急的我不斷看錶, 彷彿看得愈多次數、時針秒針的行走速度便可愈慢, 側臉窺看車外的萬家燈火, 欣賞的不是紅塵之美, 而是恨不得有一對能夠穿透窗戶牆壁的 X 光眼, 暫借別人的電視, 滿足自己的期待。

好不容易終於電車到站, 背著書包一個箭步奪門而出, 狂奔回家, 衝進電梯, 衝出電梯, 幾乎想把家裡大門踢破以便跳進沙發之上, 雙手托腮, 讓自己跌進甘國亮電視劇的繁華世界, 不願回歸, 不想回歸。

對在電視機面前成長的一代來說,「香港電視風雲」就是「個人電視風雲」, 集體記憶毫不重要, 要緊的是記得自己渴求過什麼、牽掛過什麼。 那夜跟甘先生一起看一齣關乎電視的舞台劇, 自是我的風雲外一章, 像有演員忽然跳到電視機之外, 難免令我目瞪口呆。

滿街都是漢奸



滿街都是漢奸!

泛民戰將於洋報撰文討論奧運與人權, 惹來激烈撻伐, 被左派陣營罵為勾引外國勢力的「漢奸」; 泛民大老不甘示弱, 予以反擊, 責備眼睜睜看著中國人權受到剝削的人始是「漢奸」。

一時之間, 漢奸來, 漢奸往, 漢奸之帽如泰山壓頂無人能避, 宋代理學家朱熹於八百年前曾經感嘆泉州「滿街都是聖人」, 如今看來, 特區香港, 聖人難得一見, 漢奸倒是疾走, 隱隱然漸有「滿街都是漢奸」之勢。

到底從何時開始, 漢奸變成一項現成好用的政治武器?
答案或可從「漢奸」一詞的起源尋找頭緒。

「漢奸」兩字始現於清朝, 根據日本神戶大學教授王柯的考証, 雍正年間, 曾有漢人與「苗頑」聯手對抗清廷在西南邊疆的「改土歸流」政策, 這些人, 就被清室皇帝罵為「漢奸」; 這意義下的漢奸, 指的是漢族奸細, 其所損者乃滿族統治利益。

道光年間, 西方列強入侵, 「漢奸」這頂大帽子不再屬於漢人專利, 反被廣大理解為勾結外國勢力的背叛者; 這意義下的漢奸, 不分滿漢, 指的是叛國奸細, 其所損者乃中國整體利益, 比較接近當代的流行說法。

到了同盟會搞革命, 由於敵人是滿清, 所以凡是幫助維持清室政權的漢人 --- 包括康有為和梁啟超 --- 都被稱為「漢奸」; 這意義下的漢奸, 回歸到漢人專利本位, 其所損者乃中華漢族利益。

好了, 革命成功了, 清朝倒台了, 但孫中山、 蔣介石和北洋軍閥都管不好中國, 日本鬼子來襲, 全國抗日, 像<懲治漢奸法>之類嚴苛法規大量出籠; 這意義下的漢奸, 專指協助「敵國」侵略的華人而言, 因此, 像蔣介石找美國人做軍師、毛澤東找蘇聯人做靠山, 都不算。

這裡值得加插一提的是: 汪精衛於成立南京「偽政府」以前, 曾有一年多的時間跟日本鬼子眉來眼去, 此時期蔣介石雖公開發出「凡與敵從速接洽者, 應以漢奸論罪, 殺無赦」之嚴厲宣示, 卻亦暗中派遣代表在香港與日本軍國主義者進行接觸談判, 這就是日本鬼子眼中的所謂「桐工作」、所謂「姜豪工作」、所謂「錢永銘工作」, 甚至幾乎達成包括准許日軍長期駐守中國、讓日商享受壟斷利益、承認滿洲國等嚴重損害國格條件的密約, 其時介入會談的今井武夫於戰後撰寫回憶錄, 對此憶述甚詳, 其時出面撮合密談的中間人就是任教於香港大學的所謂教授張治平。 別人談和就是「漢奸」, 自己談和就是愛國, 蔣介石之為偽君子, 可算是中國特大號。 (蔣介石於1944年還曾派遣「漢奸」繆斌赴日談和, 可參考本欄今年十月九日文章)

翻看三百多年的「漢奸發展史」, 自可發現「漢奸」二字本就歧義多變, 落在不同的政治陣營手裡, 便可變出不一樣的定義戲法, 滿人可用之罵漢人, 漢人亦可用之罵自己人, 有時候是為了區分滿漢, 有時候則是為了辨別中外, 隨心所欲, 可圓可扁, 主要視乎誰掌權、誰說了算; 唯一不變的是, 「漢奸」這詞從誕生至今一直是個非常方便的政治廝殺武器, 它在本質上屬於一種「權力話語」, 不僅可供界定誰是「國家敵人」, 更可供界定什麼是「國家利益」。

然而, 開口閉口談「漢奸」的人必須明白, 要當上漢奸可不是一椿容易的事情, 唯有同時合符兩項關鍵要素始能掛上漢奸帽子。

<現代漢語詞典>不是說漢奸「原指漢族的敗類, 後泛指投靠侵略者、出賣國家民族利益的中華民族的敗類」嗎? <辭海>不也謂漢奸「原指漢族的敗類, 現泛指中華民族中投靠外國侵略者, 甘心受其驅使, 出賣祖國利益的人」嗎? 這就是說, 必須先有「外國侵略者」, 然後才有機會讓人去「投靠」、「出賣」自己的「國家民族利益/祖國利益」; 倒過來看, 如果沒有「外國侵略者」, 有些人即使再壞再差再笨, 充其量亦只能叫做崇洋媚外而不合漢奸要義。 如今有人口口聲聲把在美國報紙發表文章呼籲布殊「press」一下中國人權狀況的泛民戰將罵作「漢奸」, 豈不意味在罵人者心中, 美國其實仍是「外國侵略者」? 豈不暗示在罵人者心中, 中美兩國仍然處於「戰時敵對狀態」? 這類人平常亦慣罵美國傳媒把中國「妖魔化」, 但其實, 簡簡單單的一句「漢奸」罵語已足顯示他們根本沒有尊重中美之間的和諧關係, 亦足反映他們其實也正在把美國等同為「侵略者」, 正在「妖魔化」美國。

換個角度看, 泛民陣營被罵「漢奸」, 暴跳如雷、反應激烈, 若是純粹出於政治計算的權謀反應, 倒可理解, 但假如是發自心底的真實情緒, 那便容易自墮陷阱, 不知覺地伴隨政治對手的音樂旋轉起舞。

泛民人士應該如何回應漢奸之責?

或可參考胡適如何回應「反革命」的指控。 上世紀二十年代, 胡適與國民黨元老吳稚暉發生語言衝突, 口沒遮攔的吳稚暉罵他做「反革命」。 翌日, 胡適寫合給吳稚暉, 道: 「先生對我說『你就是反革命』, 我不願意置辯, 因為我並不懂得『反革命』是什麼罪名。 我是一個糊塗人, 到今天還不很明白, 今日所謂『革命』是怎樣一回事, 所以也就不很明白『反革命』是怎樣一回事。倘萬一先生有空閒時間, 務請顧念一點舊交情, 指示我犯的是<治罪條例>第幾條, 使我好早點準備, 免得懵懵懂懂地把吟飯家伙送掉了無法找回來。」

這是何等瀟灑的政治應對。 泛民陣營被罵「漢奸」, 與其以「漢奸」帽子回敬對方, 不如冷靜請對方開列罪項, 詳細指出「外國侵略者」何在、「國家利益」又何在; 千萬別動氣, 一動氣, 便是中了陷阱, 由之冒出「我永遠願意做漢奸」之類的無厘頭幼稚話語。

廿一世紀, 香港特區忽然「滿街都是漢奸」, 頓成「漢奸之都」, 乍看似是奇事, 骨子裡卻跟中國現代境況有著密不可分的深層關係。 北大教授李零於十二年前曾寫<漢奸發生學>, 文末指出:

「儘管伴隨現代化的遮捲全球, 人們正在向新一輪的『車書一統』步步逼近, 但是種族、民族間的仇殺仍不知何時是了。 特別是那些後發類型的國家, 因被動適應, 往往不免有遭受強暴之感。如果其文明曾經古老而輝煌, 如果其對手又是前仇或夙敵, 即使沒有戰爭, 哪怕一場球賽, 也照樣繫系著此類脆弱和敏感。 」

這恐怕正是當下所有人都朝對方頭上拋出「漢奸」帽子的最大理由。 畢竟, 被外人欺壓久了, 中國人最討厭做漢奸, 但也正因為最討厭做漢奸, 結果卻是互罵「漢奸」, 滿街都是「漢奸」。 這真是中國人最大的黑色幽默。

吳昌碩



澳門藝術館在展吳昌碩,
好看極了,快去看.

吳昌碩



澳門藝術館在展吳昌碩,
好看極了,快去看.

大汔水




小女孩在大汔水前.
小男孩在大汔水前.
跟卅多年前的小男孩相比,
其實小女孩已經算是大女孩了.

青春版



有沒有看青春版牡丹亭?
這是兩位演員, 在台下,
在我的普通話台節目內,
素顏, 仍是青春.

但其實, 一踏上舞台,
化了妝, 在藝術裡,
我們都可以回復青春.

又是讀



在往澳門看音樂劇的船上,
小女孩又在低頭讀書.
為了哈利波特,
她願意讀中文.
她說, 這次譯得不錯, 比以前的好.

10.26.2007

茹國烈

藝術發展局行政總裁,
說了一段頗有張國榮阿飛正傳 feel 的感慨.


座談會





'am post'搞了每月一次座談會,
是次主題: 評論與媒介.
拍了幾段, 放在這裡.

樊婉貞 am post 總編輯



陳冠中 (又係!)




陳耀紅 信報助理總編輯



沈旭暉



尚有林沛理, 和我自己, 都沒錄到.

后土






重陽登高, 一家人到香港仔華人永遠墳場掃墓鞠躬, 便算是往高處登上了。
由於要走一段又長又斜的坡路, 廿五分鐘, 從山腳走到山腰已經氣喘噓噓, 而站在祖父母墓前, 在彎腰鞠躬以前, 腦海竟然浮起此等問號: 前兩周港島南區賣地成績良好, 香港仔樓房立即加價, 不知道墓地價格如何? 會否亦是升值數成、錢途看漲, 足以交換一間小豪宅?
阿彌陀佛, 罪過罪過, 說不定今夜回家會在夢裡遇見一對老人家, 他們對我破口大罵, 罵我這個不孝子孫, 貪財貪瘋了, 竟敢動他們的墓地念頭。

沒見過祖父母, 只看過一、兩張照片, 故對他們毫無印象。 聽說祖母是護士, 在中環一間診所上班, 一想起她, 哎呀, 又是罪過罪過, 我竟馬上想起「制服誘惑」, 想像她的婀娜美態, 養眼得很。 祖父呢, 則是銀行大班, 臉型瘦削, 戴一副玳瑁框眼鏡, 髮油滿頭, 頸牽煲呔, 很有殖民地的官仔骨骨味道, 較似年輕時的鄧永鏗, 不太像咬著大雪茄的梁醒波。

祖父母皆在五十歲出頭去世, 剩下獨子, 亦即我的十七歲便要出來捱世界的父親, 工作了五十年, 每年清明重陽前來拜山, 初時只有自己, 後來帶著女朋友, 再後來帶來一家三口、一家四口、一家五口….到如今所謂開枝散葉, 人齊時, 有十口之多, 父親看著墓碑沒說什麼, 但我猜想他必是在祖父母面前感到自豪而滿足的; 他會暗暗對祖父母說, 親愛的爸媽, 你看, 我熬過來了, 我說過請你們不必擔心我, 你看, 我做到了。

* * * *

墓碑上刻有祖父的名字, 連姓帶名, 都有; 祖母則只是「馬門陳氏」, 馬是丈夫的姓, 陳是父親的姓氏, 自己的名字欠奉無聞。
墓後另有一塊小石碑, 叫做「后土」, 具體而微地象徵著中國人的謹慎與念舊; 有前有後, 始覺完整。
台灣人慣把妻子喚作「家後」, 亦有幾分注重後勤補給的嚴肅意義。 一個「後」字, 穩住了一戶人家, 也展現了一個民族的沉重性格。

陳冠中 x 鍾曉陽







喝了一頓匆忙的咖啡,
替兩個人拍下照片,
任何人與陳冠中聊天都可以很放鬆很投入,
連鍾曉陽也不例外.

電影'鐵三角'有一段是鍾曉陽編劇的,
經過地鐵海報前, 拍下了.

10.18.2007

家長日




回大學的"家長日"講座,
第一個環節有陳敏兒,
每年都在結尾處宣揚主愛福音,
信心篤定, 非常快樂,
唯望人間的確有信便有愛,
有愛便有救贖.

我和張宏艷是第二環節主講,
尚有五分鐘, 她參觀我的辦公室,
拍了一張"造型照".

grill




talking about grill,
周日中午的君悅酒店的 grill,
泳池旁, 是個不錯的選擇...

我劈你個xxx....






好兇的照片.
狂躁阿叔, 午夜發作...
劉美兒, 我份手信呢?
睇你仲敢唔敢唔俾.....

皇后大道東







主持了張永霖, 羅大佑的"講唱會",
也湊熱鬧唱了皇后大道東. 蔣志光上身,
很好玩.

羅大佑有一首稍為冷門的歌叫做<愛的箴言>, 最後有這樣幾句:

「我將春天付給了你/ 將冬天留給我自己/
我將你的背影留給我自己/ 卻將自己給了你。」

年少時唱及此處, 心頭即覺一陣滾燙, 眼眶濕了, 很有唱不下去的悲哀感。 其後有了一些年紀, 不是不感到悲哀, 而是於悲哀之餘卻亦懂得自嘲自諷, 於是貪玩地把這幾句改為:

「我將鈔票付給了你/ 將帳單留給我自己/
我將你的咪咪留給我自己/ 卻將雞雞給了你。」

唱時, 哈哈大笑, 頓然領悟所謂愛情本就有苦也有樂、有出世也有入世、有超然也有物欲, 正如愛情本身, 有來也有去。
有一回, 把改動了的歌詞唱給羅大佑聽, 他聽完, 瞪起眼睛、作勢拿結他往我頭上擊下, 幾乎演出了另一種形式的「樂與怒」。
真可惜, 當時沒替他拍照。

10.10.2007

哈德遜不見人




早上回到辦公室看見桌上放了一個郵包, 瞄一眼郵票, 知道是從台灣寄來, 便將之放於椅上, 沒有立即拆開, 反而先啟動電腦, 處理完每天必須處理的公事和雜事, 忙完幾個鐘頭, 看看錶, 中午了, 把房門關上, 坐下來, 執起一把剪刀, 割裂包裹的厚紙, 才慢條斯理地拿出裡面的東西。
是書。 從沒如此小心奕奕地對待寄來的書。
對待這書, 我是必須強迫自己冷靜的, 因為下午仍有許多工作要忙, 沒辦法容許情緒被打亂。
* * * *
這是陸先恒的書。 我的學長, 我的好友, 這是我替他編輯的書。
出版社是台灣<印刻>。 兩年多以前, 知道先恒處於肺癌末期, 我透過電郵請他把曾經寫過的稿子統統傳來; 他明白我的意思, 照辦了, 沒多說什麼。 他做人向來明白通透, 該做什麼便做什麼, 盡力就是了, 然後, 就讓事情必然發生。
先恒檢查身體, 發現癌症時已是第三期, 醫生表示無能為力, 暗示僅餘數月時間, 他不服氣, 去學氣功, 花了一年時間, 竟然控制住癌細胞, 令醫生願意替他試藥治療; 然而未幾, 癌細胞從肺部轉移到其他器官, 很快, 一切結束, 把人殺個措手不及。
我沒到美國出席喪禮, 也沒到台北參加悼念儀式, 只是留在香港寫文章, 如文內所述, 「因為需要儲存足夠的冷靜撰哀悼遠去的朋友, 也需要挽住寧靜的心情去替朋友完成編書遺願。 我從來不善於處理哀傷」。 如同我於這天拆開包裹, 需要刻意擠出過份的冷靜始能面對哀傷。
* * * *
書名叫做<哈德遜書稿>, 出版社加了一個很長的副題: 跨越時空、死生、意識形態與閱讀界線, 一個台灣旅美社會學者的臨終凝視。
其實早於三年前, 先恒已把部分文章印出來, 手製成「線裝書」, 好像只弄了五本, 送了四本給好友; 我有其中一本, 並以此為藍本, 加入其他新文章以及幾篇悼文, 遂成「新著」。 把新舊兩書同置桌上, 如見故人, 似仍見先恒的粗胖身影, 從辦公室門後閃出, 穿著他那件恐怕已有七年沒洗過的淺灰色厚絨雪衣, 笑咪咪地問, 小馬哥, 怎麼樣, 我的書好看不好看?
這個下午, 我終究沒法專心開會。我真的不善於處理哀傷。

yummy...




又想去京都吃一頓沉靜的日本菜了.

切開




牛棚對面有一幢舊樓,
像被切開,
向路過的人展示著傷口.

又是打邊爐




連小女孩都說好久沒打邊爐了,
於是去吃了, 味道普通,
但因太久沒吃, 也就覺得不錯了.
唯一遺憾: 小女孩不准拍照.

榮念曾




danny 在上海將搞一個藝展,
做"互動漫畫",
先畫三格, 並提問, 然後請不同的人填上答案.
我做了, 並將掛在展場內成為其中一個作品.

忽想起, 上回跟他一起去上海已是九年前的事情,
1998, 一群人去上海搞第一屆中國裝置藝術展,
那時候的梁文道才剛起步. 我則仍未演鏘鏘三人行,
展覽完畢, 趕回去開鏡, 竟遇台風而去不了,
第一集就要找李純恩代班, 真是出師不利.

鬍子







一進秋季, 就想留著鬍子.
樣子很累很頹, 有鬍子才配.

馮小剛




看了<集結號>,
到電影公司看,
一個人, 十排座位, 真過癮,
想像自己是劉鷥雄, 去看戲, 一買就是十排的戲票.

又主持了馮小剛跟觀眾的交流會.
事前聊天, 第一次見面, 剛開始有點冷,
但一談到劉震雲的小說, 話題對味了,
就聊得高興.
我帶了他那本"我把青春獻給你"請他簽名.
這是極有趣的書.
馮小剛長得像廣州火車站前的盲流,
腦子卻像哲學家, 而且是很有幽默感那種.
他說, 很想做貴族, 貴族就是,
除了做愛要親力親為, 其他都可由其他人代勞.

請他在海報前拍了照,
故意要他裝梁朝偉.
拍完, 對他說, 我相信你的可能比梁朝偉長.

10.02.2007

叉腰








小女孩喜歡爭論,
又總是叉腰而論.
不明白女人為什麼都要叉起腰才可講道理?

十月一日



寫完稿子, 趕到羅大佑家吃飯看煙花,
就在窗前, 近距離, 疑幻似真.
小女孩也在, 有哈利波特主題煙花,
她大樂.
記得小時候她去看煙花, 曾大哭, 也大笑.
我寫過一句: 她的眼睛看煙花幻化, 我看她眼睛裡的煙花幻花.

聊天時談及色戒, 大佑唱了一段電影裡的"天涯歌女"
可惜燈光太暗了, 拍不清楚.



又有人點唱了他的愛的真諦,
又是一段, 這回, 是彈結他.

威尼斯人




威尼斯人酒店房,
跟拉斯維加斯一模一樣,
坐於窗前, 恍如昨日.
兩年前去過, 竟眨眼又是兩年.

賭得不多了, 但仍喜歡澳門的慢節奏.
早知道應該買間屋, 在此居留.

婚禮




出席了同事婚禮, 看著他從大學生變成有家有室了,
十年, 關鍵的十年.


在酒樓內看見這個傳統公仔,
想起灣仔波士頓餐廳.
小時候常在門外張望結婚旦糕,
想像婚姻滋味是什麼.
原來, 滋味真的像旦糕.
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各自想像吧.

蟹!



台灣親人來港吃蟹,
因為民進黨政府不准大陸蟹入台,
據說, 黑市炒賣至五千元新台幣一隻.

我是不敢多吃, 怕死.
倒很想找張大春, 楊照等來吃.

想起在美國留學,
到唐人街買了一些活蟹回家煮吃,
牠們竟一隻用鉗死命抓住另外一隻,
似在互相救命, 真有靈性.
那一陣子, 不好意思再吃蟹,
但過了幾天, 又吃了.